塔奎巴的青春舞曲──
第一位赴印度的新教宣教士契根巴格
劉幸枝
每逢談到印度宣教,許多人第一個聯想的對象莫過於被喻為「現代宣教之父」的威廉克里。不過,早在他赴印度宣教前 一個世紀,德國的信義宗已經差派了第一位赴印度宣教的尖兵,他的一生猶如夜空的流星,短促卻燦爛美麗。
 
靈魂樂章翩然響起
公元一六八三年,契根巴格 (Bartholomaeus Ziegenbalg,1683-1719)出生在今日德國東部的普斯尼茲(Pulsnitz)。他的父母是信義宗敬虔派的信徒,雖然家境清苦,信仰卻十 分堅定。契根巴格幼年時期父母雙亡,唯一留給孩子們的資產就是「傳家聖經」。契根巴格的母親去世前,特別叮囑兒女:「我們家雖窮,但這本聖經是我最珍視的 寶貝,裏頭灑下了我無數的淚痕,我今天將它傳給你們,你們一定要好好地閱讀。」
 
  契根巴格自幼被姊姊帶大,當地牧師不只教育他們,還送契根巴格到敬虔主義的重鎮葛利茲(Goerlitz) 受教八年。年少輕狂的契根巴格曾偕友逃學,途中他跟友人分享音樂的嗜好,友人突然告訴他:「音樂再榮耀,只有內心與上帝和好的人才能夠真正的瞭解音樂。」 聽罷,契根巴格決定結束旅行,重返葛利茲完成學業。這段時期,他開始跟敬虔主義的領袖──哈勒大學的教授富朗開通信,心中逐日燃起事奉上帝的熱情。
 
  透過富朗開的引薦,契根巴格有機會到柏林接受高等教育。這間學校的校長是朗格牧師(Rev. Joachim Lange),他治學嚴謹,特別要求每位學子必須精通聖經新舊約原文,並且具備翻譯成德文的能力。契根巴格從來沒想到這些提升原文解經的裝備,日後竟成為 他翻譯塔米爾語聖經的利器。
 
  公元一七○三年,契根巴格轉到哈勒大學神學院就讀,他的心願是成為駐堂牧師,可是卻有師長建議他投入海外宣 教。當時基督教的圈子對海外宣教的概念非常淡薄,一些以基督信仰為本的國家只知拓展殖民地、剝削原住民,即或差派神職人員進駐當地,也只牧養移民或軍旅。
 
  幸好當時的丹麥國王腓特烈四世(Friedrich IV)不是短視之輩,他受到德裔幕僚的影響,決定差派宣教士向殖民地的原住民傳福音。由於丹麥的教牧界沒人回應這項號召,丹麥國王只好寫信向富朗開求援, 富朗開馬上推薦了契根巴格。
 
生命飄揚青春舞曲

  契根巴格是一個做事認真,凡事全力以赴的人。或許是因為精神容易緊繃,導致他不到二十歲就有嚴重的胃病。一 七○四年,他必須輟學回到故鄉調養身體。那段時期,他開始在當地教會操練講道,眾人都看出他具有教導的恩賜。
 
  就在契根巴格身體康復之際,他接獲丹麥國王的邀請,於是他決定偕同哈勒大學另一名校友普魯蕭 (Heinrich Plueshau)一起遠渡重洋赴印度宣教。他們在公元一七○五年九月廿九日啟程,直到隔年七月六日才抵達丹麥在南印度的殖民要寨塔奎巴 (Tranquebar)。
 
    雖然契根巴格與他的同伴獲得丹麥國王欽定的差派,但是船隻才剛駛離波羅的海,一些市儈們心想天高皇帝遠,對「國王的欽差」就不放在眼裏。由於船長霸道欺 人,契根巴格路見不平,結果惹來船長的報復。當船隻抵達塔奎巴後,船長刻意監禁他三天,讓素來就有胃疾的契根巴格只喝幾口水,嚐點硬麵包。三天後,丹麥駐 塔奎巴的官員哈修斯(J. S. Hassius)前來要人,契根巴格才被釋放。
 
  不過,契根巴格的苦難還沒有結束,因為哈修斯是一個主觀偏見的人,他憎惡德國宣教士,所以故意讓語言不通的 契根巴格流浪街頭,直到一名動了側隱之心的小官員暗暗為他安排下榻之處,才解決他餐風露宿的窘境。
 
  廿三歲的契根巴格很快意識到,他與同伴若要拓展原住民宣教事工,絕對無法倚仗當地的丹麥官員與神職人員的協 助。雖然這些瞎搞「山頭主義」的基督徒不理他們,無形之中卻刺激契根巴格加快塔米爾語的學習,並且投入更多時間跟當地原住民建立深厚的情誼。
 
  契根巴格聘僱一位青年人成為他語言的隨行家教,從早上七點到晚上八點安排塔米爾語的聽、說、讀、寫課程。他 成功說服塔米爾語學校的校長,把學校遷址到他家興學,好讓他可以一邊跟學生在沙土上學寫字,一邊搭建友誼佈道的橋樑。契根巴格的努力都沒有白費,才短短八 個月的時間,他已經開始用塔米爾語證道。
 
熱血沸騰伸張公義

    當時在塔奎巴的社會有很多嚴重問題,偏偏西方殖民政府的信徒常是鑄成傷害的始作俑者。例如,英國東印度公司會向印度教種姓低階的窮人購買他們的子女,然後 鬻奴取利;丹麥籍的男信徒與當地女子通姦後遺棄混血子女。由於教牧人員不敢指正信徒道德敗壞與利慾薰心的惡行,以致印度教徒瞧不起基督徒,認為他們的品格 比印度教徒還不如。
 
  契根巴格卻願意公開指正白人基督徒的偽善,私下也出錢買贖可憐的印度童奴,為遭到遺棄的非婚生子女提供教 育。無分男女與種姓階級,他都儘量建立學校教化他們的靈性與品格。可嘆就在他事奉前兩年急需大量經援,為要賙濟窮人、買贖童奴、建立學校與興建教會之際, 丹麥政府寄來的奉獻先是因船隻一整年沒停泊塔奎巴而無法送達,要不就是在長途航運過程中遺失。無可奈何的契根巴格只能勒緊褲帶,靠著零星的奉獻度日。
 
  另一樁讓契根巴格的宣教事工雪上加霜的事件,是塔奎巴的丹麥首長哈修斯不滿他常為原住民伸張公義,索性編造 理由將他逮捕入獄。一七○七到一七○八年間,契根巴格遭到囚禁,哈修斯拒絕提供任何紙筆,好使契根巴格無法寫信向丹麥國王或富朗開求助。可是獄卒偷偷塞給 他紙筆讓他可以寫作。契根巴格後來描述這段過程時,提到:「這裏非常炎熱,特別在四月到六月的時候,我的皮膚被烤得紅通通。因為這個季節的風都是從內陸刮 來,就像是從爐灶裏撲過來似的。」
 
  然而,就在這段被屈枉正直受迫下監的過程中,契根巴格完成兩本有關基督徒屬靈品格造就的著作。出獄後,契根 巴格的宣教事工終於漸入佳境,因為公元一七○九年,德國又差派三名宣教士支援他的服事,丹麥的宣教經援亦漸趨穩定。雖然他的同工普魯蕭後來決定撤離塔奎巴 返回德國,但是契根巴格已經擁有新的團隊配搭。
 
  隨著塔米爾語的精進,契根巴格潛心研究印度教經典,希望藉此瞭解塔奎巴人的信仰,再以聖經的教導引領他們認 識基督。十八世紀初葉,印度的製書技術非常簡陋,所謂的書籍不過是一種用特殊的筆在棕櫚葉上刻字,然後再曬乾捆成一冊的草簡。為了取得這類經書,契根巴格 需要花錢「租用」草簡,再請人正式謄寫,然後成批打包寄回建立哈勒大學,由「富朗開基金會」建立第一座基督教的宣教圖書館,訓練研讀塔米爾語的人才,為要 幫助大家瞭解印度教的內涵與文化,思忖信仰對話及傳福音的策略。
 
傾盡心力竭誠到底

  公元一七一四年,已在塔奎巴度過七年寒暑的契根巴格終於可以返國述職。不管是基督徒或印度教徒,許多男女老 少都湧入港口迎接他歸國,他們拉住他的衣袖,要求他若不答應返回,他們決不放他離開。契根巴格不單允諾歸來,還語帶玄機地暗示他將會帶新娘子回塔奎巴。
 
  契根巴格取道丹麥,輾轉返回德國的旅程足足花了一年。他停留德國不到兩個月,與一名愛主的姊妹辦完婚禮後, 隨之趕往英國及荷蘭傳遞宣教異象。這趟來往述職的船程,竟用掉他兩年的時間,等到他與愛妻返回塔奎巴,已經是一七一六年。
 
  雖然韶光易逝,契根巴格總是儘量把握時間翻譯聖經。一七○八到一七一一年間,他已將希臘文新約聖經翻譯成塔 米爾語。長達兩年述職航海的旅程中,他繼續翻譯希伯來文舊約聖經。他渴望讓那些拜偶像、信泛靈的印度教徒不僅能認識這本無以倫比的「經書」,且能經歷上帝 話語的光照引導他們出黑暗入光明。契根巴格萬萬沒想到,他這本精心翻譯的塔米爾語聖經,竟成為塔奎巴人流傳至今的「傳家聖經」!
 
  公元一七一八年間,契根巴格的胃病復發,藥石罔治。想必塔奎巴惡劣的生活條件,加上丹麥政府派駐一名傲慢的 宣教士監督,都間接導致他的胃疾加劇。這名叫溫特(Christopher Wendt)的宣教士監督,苛刻地大幅裁減宣教經費,強逼宣教士們要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原本事奉量已十分沉重的契根巴格,在他蠻橫無理的決策過程,經歷 了身心雙重消耗,終在一七一九年二月廿三日病逝,遺體被安葬在他親手拓植的新耶路撒冷教堂。
 
  契根巴格畢生在種姓低階的印度教徒當中傳揚福音,他三十六歲離世時,留給這群未得之民最寶貴的遺產,莫過於 他嘔心泣血翻譯的聖經,雖然舊約部份只譯到路得記,後來的宣教士繼續完成他未竟的職志,但是許多人都承認,契根巴格翻譯的經文仍是歷久雋永,誠如他在塔奎 巴人心中所留下的記憶。距離契根巴格首度赴塔奎巴已超過三百年。然而,他在當地躍動青春,譜出悠揚的宣教樂章,迄今仍被當地人所紀念!
 
參考書目:
Singh, Brijraj, The First Protestant Missionary to India: Bartholomaeus Ziegenbalg(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9).
Beyreuther, Erich, Ziegenbalg: Bahnbrecher der Weltmission(Verlag der Evang-Luth, 1955).
Settgast, Ann-Charlott, Der Mann in Tranquebar(Brendow Verlag, 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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