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祢的時刻】

亦師亦友一生情

當我的心靈被祢觸動,默想祢說不盡的恩慈,我肉體的重擔就減輕,思想的困擾就停止,短暫屬世的壓力也更輕省,我的心靈要有翅膀無厭倦地向上飛翔,直達祢恩惠的寶座……

劉幸枝

  在你生命中,是否曾經出現過一個人,他瞭解你,認識你,在你孤單的時候扶持你,引導你。他像是你的朋友,又像是可以指引你迷津的導師。如果你生命中曾出現這樣的人,你實在有福。然而,這樣一位亦師亦友的人物,可能只是出現在你生命的某個階段,卻無法陪伴你走完一生。

  但是詩篇一三九篇詩人大衛所介紹的朋友與導師,卻是無所不知、無所不在、無所不能與無所不察的那位。祂像璀燦的陽光一般,溫暖並光照他的一生。當然,祂也樂於參與在我們生命中的每個時刻。從我們在母腹裏,直到氣力衰敗,祂成為世世代代渴慕之人的靈魂居所。

無所不知的奇妙者(16節)

   耶和華啊,你已經鑒察我,認識我。我坐下,我起來,你都曉得;你從遠處知道我的意念。我行路,我躺臥,你都細察;你也深知我一切所行的。耶和華啊,我舌頭上的話,你沒有一句不知道的。」(14節)詩人一開始,分別用了「鑒察」和「知道」這兩個動詞聯結上帝和他之間的關係,與這兩個動詞相似的同義詞不斷重覆出現在一三九篇中。

    「鑒察」可直譯為「搜查」或「尋索」。「知道」一詞原指夫妻同房,亦即赤露敞開、無所遮掩。如果沒有信任感,任何近距離的探查與敞開都會導致安全感的喪失。

  猶記二十年前,我結識一名有被害妄想症的女老師。這位女老師原本是非常不錯的教職人員,但因個性求好心切,加上不時承受學生家長的苛責壓力,曾幾何時開始幻想周遭有人暗設錄影機偷拍她的一舉一動,搜尋她有沒有不適當的行為。於是就在這種以為自己無時無刻被盯梢的幻想中,女老師終於精神崩潰。猶記我與她初次相遇,她還煞有介事的附在我耳畔低聲說:「小心!有人在監視我們。」

  雖然上述的景況只是出自一位精神分裂者的妄想,但就現實人生而言,沒有人喜歡被人仔細搜查,並曝露私密生活,以免被人抓了把柄,並遭人指控。

可是,詩篇一三九篇的作者卻用許多與「鑒察」及「知道」的同義詞來強調密友與他的關係。這種關係建立在奇妙的信任感與安全感當中,因為詩人說:「你在我前後環繞我,按手在我身上。這樣的知識奇妙,是我不能測的,至高,是我不能及的。」(56節)

  詩人似乎對密友對他的無所不知,非但沒有敬而遠之,反而驚奇讚嘆。何以反應如此離奇,筆者某次在默想這段經文中,突然想起跟一位視障老友當年的互動。

  雖然我的視障老友早已適應盲人的生活,偶爾仍要為著適應不同環境的動線而花點腦筋。有時我會圈著臂彎讓他勾著,引導他前進。即使有要事在身,無法陪伴,我也會雙眼注意他的動向,提醒他小心前行。

  其實,「鑒察」這字在聖經中,即有「眷顧」的含意。而詩人提到他密友對他的鑒察,並不是出於抓把柄的調查,而是一種眷顧性的引導,為的是讓我們不失腳,不偏離。正因我們在祂面前是無所遁形,詩人反而有怡然釋放的感覺,因為他知道生命中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糾正他,指引他。因為他的心思意念都被察驗,在這位密友的面前,他只管坦然無懼。

無所不在的引導者(712節)

  詩人提到上帝不僅對他所有的一切瞭若指掌,而且時刻與他同行。詩人說:「我往哪裏去躲避你的靈?我往哪裏逃、躲避你的面?我若升到天上,你在那裏;我若在陰間下榻,你也在那裏。我若展開清晨的翅膀,飛到海極居住,就是在那裏,你的手必引導我;你的右手也必扶持我。

  「展開清晨的翅膀飛到地極」是指從東邊飛到西邊,從日出之地飛到日落之處的地平線。在古時,兩極象徵非常遙遠的距離,而天上、地下則代表天壤之別的差異。詩人用這種文學性的筆觸,誇飾性卻又貼切地描繪出他對上帝無所不在的體認:不管我在哪裏,祢都在那裏等待我、引領我。

我若說:黑暗必定遮蔽我,我周圍的亮光必成為黑夜;黑暗也不能遮蔽我,使你不見,黑夜卻如白晝發亮。黑暗和光明,在你看都是一樣。」1112節)

  「黑夜」與「白晝」可能是詩人另一個文學暗喻,如果前文「展開清晨翅膀飛到地極」是詩人孤寂放逐的心靈,那麼「黑夜」的形容也描繪出他人生低潮的光景。

  為甚麼詩人想逃避上帝呢?尼采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提到:「沒有真理,一切都是被允許的。」上帝就是真理與道路,沒有上帝,人可以讓自己的私慾成為真理,自己的心意成為道路。有上帝,那代表有一個絕對的律在引導我們。按著人性,我們是抗拒與排斥,我們討厭順服。有時在刻意或軟弱的情況下,我們放逐自己,我們縱容黑暗遮蔽自己,我們想對上帝大喊:Let me alone!在經過了逃避,甚至是否認祂的存在後,詩人仍無法壓抑內心來自萬始之源的呼喚,他束手無策,只能對上帝說:黑暗也不能遮蔽我,使你不見。我把自己藏得好好,躲你遠遠。但是你還是找到我了。呂振中版本把九至十節譯為:「我若鼓起黎明的翅膀,飛到海極去住,就是在那裏、你也使手按住我;你的右手也把我抓緊。」

  這幅畫面讓我們想到一隻偉岸的巨鷹攫住了我們,我們動彈不得。魯益師在他的〈驚喜之旅〉一書中曾提到他抗拒上帝長達三年的爭扎,他彷彿聽到上帝那充滿威嚴的聲音從各種角落對他發出質詢:「你為甚麼逃避我?我千方百計向你彰顯,除了證明自己存在之外,別無其他意義嗎?」

  突然間,四面八方的風聲與鳥聲好像向他發出「跳!跳!跳!」的命令。於是他告訴自己:「跳吧!誰叫他是神,是宇宙的掌管者,沒有人能逃避祂的權勢。」

  對路益師來說,信仰上帝的危險指數竟如同跳崖一樣。難道信主是一件可怕的事嗎?仔細思量,確實非常可怕。因為頭腦清楚的路益師早已洞悉,信主是一個把生命主權交託並委身給另一個我們信任的超然者。按著人的罪性,我們是希望能取代上帝作主,但是接受主,意味著把老亞當強奪的生命主權再交還給上帝。也難怪,信仰是一場冒險。但事實證明,當路益師跪下來禱告後,他人生開始經歷的是一場驚喜之旅。

無所不能的創造者(1318節)

  與上帝玩躲貓貓的詩人,終究意識到在上帝眼中,他不僅無所遁形,而且被瞭若指掌。上帝猶如詩人生命中的導師,在他的生命中有美妙的引導與祝福。這時的詩人不再躲避,而是轉而讚美上帝的創造。值得玩味的是,此篇詩篇一反其他從大自然頌讚上帝創造的詩篇,轉而從自己身上頌讚上帝的創作:「我的肺腑是你所造的;我在母腹中,你已覆庇我。我要稱謝你,因我受造,奇妙可畏;你的作為奇妙,這是我心深知道的。」(1314節)

  非但如此,詩人還稱謝上帝對他一生有奇妙計劃,因為:「我未成形的體質,你的眼早已看見了;你所定的日子,我尚未度一日,你都寫在你的冊上了。神啊,你的意念向我何等寶貴!其數何等眾多!我未成形的體質,你的眼早已看見了;你所定的日子,我尚未度一日,你都寫在你的冊上了。神啊,你的意念向我何等寶貴!其數何等眾多!」(1617節)

  或許有些人會質疑,大衛貴為君尊之王,自然堂而皇之的讚美上帝奇妙的作為。但是,對那些生來有缺陷的人,怎能在苦難的命運中宣揚自己「受造奇妙可畏」,更遑論稱謝上帝的意念向我是「何等寶貴」呢?

  筆者結識一位音樂老師,她曾留學歐洲,目前在大學任教。因上帝的帶領,這位素來教育音樂資優生的老師,幾年前成為訓練盲生的志工。筆者幾乎難以想像,無法看到五線譜的盲生如何學習演奏樂器,我更難以想像,這位朋友後來還被賦予一個難度更高的任務——教育多重障礙的學生演奏樂器。

  所謂多重障礙生不單是視障,他們還智障,他們怎麼懂得詮釋音樂,畢竟他們恐怕連最基本的溝通都不會。然而,奇妙的事發生了。朋友告訴我,雖然她不易跟多重障礙生溝通,但是當她彈奏鋼琴後,那些多重障礙生竟能依樣畫葫蘆地跟著演奏一次。即使指法混亂,樂音卻是準確和諧,叫人不可思議!

  上帝的意念何其寶貴,人所撇棄的,祂竟資源回收,彰顯祂的榮耀。或許,這正是大衛的讚嘆:早在我們還在母腹中就揀選我們的上帝,不管我們的光景如何,總有辦法讓我們的生命經歷起死回生的神蹟。

無所不察的公義者(1924節)

  詩人察覺到,離棄賜他生命氣息的上帝,就像是背叛人生的密友與導師,讓自己置身在一個忘恩負義的被告光景。與其等到審判那天,後悔自己的所做所為,不如生命中的每一天,都回轉來到上帝的鑒察之中。故此,詩人除了祈求上帝要懲治悖逆者(1922節),也開口懇求上帝「鑒察我,知道我的心思,試煉我,知道我的意念,看在我裏面有甚麼惡行沒有,引導我走永生的道路。」(2324節)

  詩人從起頭談到上帝是「鑒察」與「知道」人的神,直到最後,詩人開始主動要求上帝要鑒察與知道他的心思與意念,這些顯明了詩人明白上帝的鑒察與知道,對棄絕上帝的人來講是一種審判;但對接受祂的人來說,卻是亦師亦友的眷顧與引導。上帝的鑒察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中的悖逆,以致抗拒接受上帝的指教。

  初代教父奧古斯丁有一首詩提到:「主啊,當我的心靈被祢觸動,默想祢說不盡的恩慈,我肉體的重擔就減輕,思想的困擾就停止,短暫屬世的壓力也更輕省,我的心靈要有翅膀無厭倦地向上飛翔,直達祢恩惠的寶座。」

  這次,詩人不再是展開清晨的翅膀飛到地極,而是展開心靈的翅膀向上飛翔,直飛到祂恩惠的寶座。不知敏感的讀者是否發現,這首詩歌從頭到末了,都是「你我」的告白式鋪陳。詩人不是以「他我」來拉開他與上帝的距離,而是以「你我」來敍述他對這位亦師亦友的一生情誼。祈願那守護詩人一生的上帝,也成為我們生命中無可取代的守護者。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海外宣教季刊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