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祢的時刻】

夜間的歌曲

我們雖然沒有參與發生在兩千年前的那場歷史事件,但我們相信聖經的記載,

在人生的黑夜中,可以從默想耶穌的受苦與患難得著靈性的安慰……

劉幸枝

  你曾經輾轉難眠嗎?是否曾因愁煩而有夜間睡不著覺的經驗呢?或許詩篇七十七篇亞薩的詩,可以成為我們在夜間的歌曲,引導我們在孤寂的黑夜,因神的話而得著安慰。

  根據歷代志上廿五章的記載,亞薩跟耶杜頓與希幔皆是以色列聯合王國大衛王統治時期的詩班指揮。他們三人共有一些特質,就是通曉樂器、善於歌唱,而且還是先知(代上廿五:1,代下廿九:30),三人相提並論時,常是以亞薩為首,亞薩同時也是大衛把約櫃迎到耶路撒冷後,被指派在約櫃面前事奉敬拜的領袖,由他負責敲鈸。亞薩還是一位詩人,在詩篇一百五十篇當中,有十二篇註記為亞薩的詩,有些是出於他,但也有些可能是出自亞薩家族的後代所寫的詩,例如詩篇七十四篇,很明顯其年代應該是描述聖殿被毀之後的光景。

  亞薩是利未支派的人。他們是祭司的襄助者,各按其職的事奉,本身就是傳道人,他是透過詩歌來傳講信息。在人看來,他的靈性可能飽滿,生命敬虔,出口充滿智慧且多才多藝。利未詩班順服他的帶領,神的子民因他的服事感受到激勵。然而,當患難臨到時,再敬虔的人也有信心瀕臨崩潰的時候。

神啊!我好無助

  詩人亞薩並沒有告訴我們他的生命發生了甚麼事,但他切身的痛苦卻能引起我們很深的共鳴。從一至四節中,看到他在夜間睡不著覺,跟神吶喊,他煩躁不安、內心沮喪、無法受安慰。

  有不同的聖經學者揣測亞薩是在甚麼光景下寫了這首詩,甚至揣測這首詩是亞薩的後代在聖殿被毀後寫的,但聖經並沒有留下清楚的線索。經文唯一讓我們知道的是,人在情緒痛苦當中,常常感覺到孤單與沮喪。而亞薩的詩突顯出這樣的特質,這就是約翰加爾文為何稱詩篇為靈魂解剖學的原因。加爾文曾經說:「我習慣稱詩篇為靈魂之解剖學——誰能不從這面鏡子看到自己的影子?不管是悲傷、痛苦、憂懼、懷疑、希望、焦慮,或是困擾我們思想上的問題,你都會從詩篇中找到迴響——聖靈都要給我們顯明出來。」

  從五至六節當中,看到詩人在夜間追想古時之日,上古之年。所謂的「古時之日與上古之年」應該是指出埃及事件(參1520節)。這場奇妙的救恩歷史顯明神對祂子民的保護與眷顧是何等真實,但是詩人轉眼思想自己的光景,神在他面臨苦難時保持沉默,跟他從前所聽到關於神救贖的故事實在有很大的落差。

  另外,詩人還想到他「夜間的歌曲」。對身為利未人的亞薩來說,夜間值班應該是一件很熟悉的事。按歷代志上廿五章一至八節記載,大衛王時期,利未人詩班約有四千名,其中又有二百八十八名是按一天廿四小時,分成廿四個時段,每班十二人輪班晝夜的在會幕裏以歌聲敬拜神。詩篇一三四篇一至二節描述:「耶和華的僕人夜間站在耶和華殿中的,你們當稱頌耶和華!你們當向聖所舉手,稱頌耶和華!

    對夜間睡不著覺的人來說,漫漫長夜是折磨,但在聖經中卻常描述神在人經歷的孤寂黑夜中親近人。像雅各,神在夜間對他顯現;摩西與亞倫出埃及的時間是在夜間;約伯說神使人夜間歌唱;亞薩則想起他夜間的歌曲。

  亞薩曾經站在會幕前,帶領著唱詩班,在夜間用活潑跟信心的聲音,讚美神,用聖樂安慰並激勵許多在夜間抵達耶路撒冷,來到神會幕前敬拜的人。但詩人此刻卻孤伶伶的獨自面對黑夜的死寂,神似乎向他隱藏,他開始對他多年來事奉的神產生懷疑。於是他說:「難道主要永遠丟棄我,不再施恩嗎?難道他的慈愛永遠窮盡,他的應許世世廢棄嗎?難道神忘記開恩,因發怒就止住他的慈悲嗎?」(79節)

神啊!我好軟弱

  許多時候,我們可能累積不少理解苦難的「知識」,因此我們會勸人要學習在患難中信靠神,但是一旦我們具體經驗到痛苦,恐怕要堅強的信靠神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英國大文豪魯益師在經歷喪妻之後,才開始從對苦難知識的累積轉化到苦難的經驗。喪妻前,他用邏輯理性的論述寫下了《痛苦的奧秘》一書,喪妻後,他卻充滿感情張力的寫《卿卿如晤》這本感動人心的著作。

  在《卿卿如晤》一書中,他提到:「你無法知道自己對某件事物是否確實相信,直到這件事物是真是假,與你生死攸關。一條繩子若只用來紮箱子,你可以不假思索地說自己相信它夠堅韌、牢靠。但是,假如你必須用這條繩子把自己吊在懸崖下,那時,恐怕你才會發現自己對這條繩子真正的信賴有多少。」
  確實,神對你是否那般重要與真實,往往是你置身在困境中才能深切感受到。約伯對敬拜神一向敬虔,但在經歷苦難後才驚覺:我從前只是風聞有祢,如今才真正親眼見祢。而對詩人來說,在順境時教導人信仰神是件容易的事,但自己身處在逆境中,才發現原來要信靠神是一件那麼艱難的挑戰。

  所以,在第十節詩人承認他信心軟弱了,因為他懷疑神的右手改變了。「右手」在希伯來文學中,常是指能力(power)或尊榮。我們讀的和合本翻譯為:我要記念至高者顯出右手的年代。其實原文只有三個字:至高者、右手、改變了。

  原來,詩人的憂傷是因為他認為至高者神改變了,神的作為跟以前大不相同。神曾帶領祂的子民出埃及、過紅海,現在卻連幫助他跨越沮喪的力量都沒有。神在過去顯得偉大,現在在他身上卻顯得無能為力。然而,詩人後來發現不是神改變,而是他信心軟弱了。詩人在困境中的思想紊亂,是他情緒更加沮喪的主要原因。

神啊!我信靠祢

  因此,在十一至十二節詩人說:「我要提說(原文指我要思想)……我要記念……我要思想……我要默念……。」詩人因胡思亂想而心境紊亂,但此時此刻他告訴自己的內心,要不住思念神的作為。

  我們在詩篇中,常看到詩人會對自己的心說話。例如四十二篇十一節:「我的心哪,你為何憂悶?為何在我裏面煩躁?應當仰望神,因我還要稱讚他。」這些在生命愁苦,信心軟弱邊緣中的禱告,往往重要的轉折出現在詩人把他們的祈求轉為讚美,即使他們還沒有看到環境有任何改變。

  十三至二十節是詩人亞薩敬拜讚美的內容,這些內容包括詩人回想神在歷史中的作為,特別是出埃及的事件。這場歷史事件成為神子民共有的救恩資產,也成為世世代代信仰傳承的敘事。因此,詩人雖然不明白他為何遭逢患難,但他相信神的作為絕對是潔淨的(聖潔的),祂會伸出膀臂救贖祂的子民。雖然祂的腳蹤、祂的時候無人知道,但知道神至終會像摩西與亞倫牧養以色列百姓一般的帶領他「走出埃及」。

  十六世紀知名的詩人,也是英國聖公會牧師約翰鄧恩(John Donne15731631)曾經歷了三場可怕的倫敦大瘟疫事件,整座城猶如死城。許多活在恐懼當中的人,紛紛跑到聖保羅教堂尋求約翰鄧恩的輔導。就在第三次瘟疫蔓延的時候,他被傳染了。在生死存亡的六週當中,他氣若遊絲的記錄下他的信仰歷程,倖存之後以《在緊急際遇中的靈修》(Devotions upon Emergent Occasions)一書命名出版。書中記錄他在信心崩潰的垂死邊緣對神的禱告。他告訴神:「我沒有約伯的正直,但我有約伯的渴望,我要向全能者說話,我要跟神理論。」在那段被隔離的日子,他感受到神好像也跟他隔離。他孤單、害怕,不知所措。原本他是人們尋求幫助的對象,但是當他需要幫助時,卻找不到任何安慰。

  約翰鄧恩面臨的信心張力,跟詩篇七十七篇亞薩詩中的呼喊很相似。約翰鄧恩在孤寂之中,透過撰寫靈修日記,把內心對信仰的懷疑與苦難的探索一一向神陳述,他好像是一個在夜間跟神摔跤的雅各,緊緊的抓住神,至終他發現其實跟神摔跤的姿勢,竟然也是最親密的擁抱方式。他在深思中再次信靠神,因為他發現經歷患難使他從病痛中更真實的認識信仰,也學會謙卑、放下與感恩。

神啊!我默想祢

  詩人亞薩在面臨生命中的患難時,誠實的面對他內心對神的懷疑與沮喪的情緒,但至終他的思想轉念,重新在出埃及的歷史事件中,得到信仰持續的力量。相對於今天的基督徒來說,我們生命中的「出埃及事件」是甚麼呢?

  如果基督徒有一個共同的救恩資產,那莫過於耶穌上十字架,用祂的寶血重價買贖了我們。對廿一世紀的基督徒來說,我們雖然沒有參與發生在兩千年前的那場歷史事件,但我們相信聖經的記載,在人生的黑夜中,可以從默想耶穌的受苦與患難得著靈性的安慰。

  《密室》一書的作者彭柯麗女士在描繪她當年跟姊姊碧茜在集中營受到羞辱時,便深切地感受被鞭打與受釘十架的耶穌與她們同在。

  她的家人因藏匿猶太人,被德國蓋世太保抓到,全家都送到集中營。她跟姊姊被分發在同一區。每隔一陣子,集中營的囚犯無論男女都要脫得一絲不掛接受健康檢查,以確保不會在他們當中發生疫病。

  當她們被迫脫光衣服,像畜牲般被驅趕到醫生面前接受檢查時,她們姊妹兩人剎時感同身受到耶穌被羅馬兵丁脫去衣服,釘死在十架上的羞辱。當碧茜被納粹士兵無端鞭打、皮開肉綻時,她一句提醒柯麗的話:「不要看我,要看耶穌!」改變了柯麗看待不公不義的眼光,消弭了她差點要憑血氣跟納粹士兵拚死的衝動。

  二戰之後,柯麗的家人全死在集中營,唯獨她倖存。當她四處宣講耶穌的福音,卻看到當年羞辱她們姊妹的納粹士兵前來回應時,她頓時才體會到,看著自己的仇敵站在面前,卻要像耶穌那般喊出:「父啊,赦免他們,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麼。」是何等困難的一件事!然而,默想耶穌的鞭傷與受死的刑罰,卻醫治了柯麗被壓傷的靈性與生命。

  雖然,我們不知道亞薩遭逢甚麼患難,也不一定會像《密室》的作者一樣遇到二戰集中營的艱險。但是我們每個人都會面臨不同的生存壓力,也會在這些過程中經歷懷疑跟低潮。然而,基督徒信仰的力量很多時候是在密室的孤寂與掙扎中誕生,藉此我們才能瞭解到甚麼是信心。如同亞薩思想先祖經歷出埃及的救恩事件,彭柯麗跟她的姊姊在患難之日,也因默想基督受難的救贖歷史而感受到主的同在。深願每位信靠神的子民,也在天路歷程的大小考驗中,因思想到救主耶穌,而被聖靈觸動,內心得著安慰與醫治。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海外宣教季刊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